屋外扬洒着明媚的阳光。
清晨，我从房间里醒来。
风把白色的窗帘吹得轻轻飘舞，温暖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玻璃窗照射在我的脸上，一股强烈的刺激感直击视网膜。我懒散地挠了挠头发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，起身。
风扇“呼呼呼”无头脑般地转着，发出生硬的机械声。黑白相间的电视屏幕时不时闪过一道白光，看来还是没信号。
随便吃了点什么东西，换上了制服，洗了把脸，便出门了。
我所读的学校——鹿角国中，位于枥木县的枥木市，是近几年被开拓的人口规模不大的绿洲小镇，一半地区是沙地，一半地区是平原，平原里有高大的楼房，夺目的红绿灯，繁荣的工业区，繁盛的商店街。而沙地就是截然相反，这里只是人烟稀少的住宅区，连要去最近的大型商场都要搭电车。
走出玄关，院子前铁丝网后的芦荟盆栽被风吹倒了，我谨小慎微地将它扶正后，大步走向电车站。
这条走了快三年的熟悉路线，每天都能看到高我一大截的仙人掌，以及黄色的野花与不知名的长得想芦荟的植株，抬头是蓝得足以让人感到夏天的气息的天空。低头是干巴巴又贫瘠的沙地。
十分钟后，我到达了太平山脚下的大月站。
到了准时准点的时间，电车却还没来。
我来到车站前的自动贩卖机，没有丝毫犹豫地投下几个硬币。
我大口大口地喝着碳酸饮料，感受二氧化碳带给喉咙的酸爽刺激感。
在大月站前又等了五分钟，坐上了这条以东京为终点路线的电车。
这是一条令人怀念的地区路线。
沿途的风景没有改变，坐在车厢里的我，看着外面的风景不经意地发呆，绿色的景色映入眼帘，太阳光照的湖水波光粼粼，微风吹拂下，金色的精灵在水面上不停地跳动。
下了车，走向了人生最美好的地方或是干燥乏味的地方。我认为是后者吧。
走过山坡，广阔的风景一下子从树影交错的隙缝间突现出来。
鹿角国中位于佐原站的山谷上，上路只要走个十五分钟就到了。
同行的学弟学妹们暧昧地打闹着。他们似乎相当乐在其中——心满意足地沉醉在他们最美好的时光中。
走进学园，走向教学楼，打开储物柜换鞋子。
“唔？”我在储物柜的缝隙中发现了一张纸条。
开始我以为是别人放错了，但是那上面确确实实写着我的名字——天海汜夜。
这些字迹令我心跳加速，我的喉咙仿佛被从胸口蹦上来的心脏堵住一样。
这些字迹很像小女生写的，我皱起眉头思考。
“哎呀，又是恶作剧啦。”我把那纸捏成一团，从三米远的地方投到垃圾桶。
“嘿，雏儿，投得挺准啊。”我看见三个“不良少年”，穿着名牌的球鞋，戴着金项链，中间的老大，凑到我的面前，近距离那跅弛不羁的口气我的鼻子已经有所察觉。
穿得这么花里胡哨有点做作，最搞笑的是，他们走路经常把脚甩得挺高的，巴不得让全世界知道“look，我穿着名牌鞋。”要是别人问起“这鞋子多少钱啊?”他们定会先装装腔调，要么就咳一声，然后回答“不贵不贵，这个才一万而已。”最牛逼是还在我面前打广告“兄弟别再穿假鞋了，这款鞋子真耐穿，购买还送十倍暴击，一天轮流换一双，颜值＋100，帅气逼人，好看又好穿，刷钱超级快。名牌鞋子升级版，开启无限刷钱模式，每天都能踩到钱，爆率98%，穿上立送vip8。”这仨傻的，天天秀鞋，让我非常不爽。上次，我在他们旁边经过都会故意假装被绊倒，上去踩上几脚。
“我想，你知道的，这里谁是老大。”那喷过发胶看起来闪亮亮的偏分头，因尼古丁需求过多而向两边削瘦的脸，不是大人却长满了胡须的下巴，有点令人作呕。
“我的好朋友是个聪明人吧?”说着，他舔了舔嘴唇，嘴角荡漾着得意的微笑，因长期吸烟，脸部的肌肉在一个地方扭曲成一团，形成类似东非大裂谷或是马里亚纳海沟那么深的皱纹。
我仍然淡定地盯着他的脸看，没有任何作答。
“嘿，雏儿，有问题吗?再这么盯着我看试试。”
他揪着我的衣领，抡起拳头砸了砸我的脸。
“没问题，BOSS。”
“那今天下午记得交钱。”
三个黑鬼的脚步回响走廊尽头。
两个跟班黑鬼在我身边经过左右各撞了我一下，还说了句标准英语的“shit”，然后扯高气扬地走着。
我只是个平凡的学生，不想惹麻烦，也不想引人注目。
拉开教室门，原来热闹非凡的交谈声，突然断了，好像是因为我这个不速之客打扰到了他们，教室的地板，天花板，墙壁，都把我的脚步声清晰地反弹到我的耳膜里，他们，盯着我看，这个感觉，就像一根针掉入大海，让我混乱不安地去寻找它，让我心里头痒痒的。
我坐到位置上，拿出文库本，进入忘我的境界。
邻桌的石垣仡冈把手搭在我的肩上，他是我唯一的朋友。
“嘿，汜夜你来了。”
我面无表情地回应他的问候。
“你不去帮忙吗？她们又在欺负千秋舞耶。”
我往石垣的视线看去看去，她脸上是一种孤独无助的表情。
我摇了摇头，叹了口气。
我不是那种很随和的人，不是那种很张扬的人，不是那种很讨人喜欢的人，换言之我不主动融入同学的小集体，也不轻易接受别人的邀请，而是独自一人游离在外，和同班同学保持着微妙距离，我对自己以外的人从来就毫不感兴趣，这是太过高冷吗?女生之间拉班结派，男生之间结拜哥们，有时候，真的感觉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，在这个教室里没有位置。不，我只是想过平静的生活而已，不想和别人扯上关系。但是唯有一个人，我在她身边找到了属于我的位置。只要有她在，原本枯燥无味的生活也会甜蜜起来，原本阴暗冷清的地方也会光明起来。
老师走了进来，意味着日复一日又毫无意义的国中生活又开始了。
......
好不容易熬到放学。
“走吧。”
石垣爽快迈步在姿态很有他的风格。
我也大跨步地跟上。
我的脚步匆忙，在楼梯口的拐角处，额头不知撞上了什么硬物，我踉跄地退后了几步。低头走路是我的习惯，撞到东西，也是常有的事情。有人告诉过我，若一直低头走路，会看不到天空的美。我对外界的变化不怎么感兴趣，只想活跃在自己的时间中，眼睛看不到过多的东西，大脑受不到视野的刺激，这样可以更好的思考吧。
瞳孔在快速转动，我看着眼前倒在地板上凌乱不堪的作业本，和双手撑地的少女。少女始终低着头。
“千秋舞?”
她摇了摇头，双眸赫然地盯着我看。
“啊啊，对不起。撞到你了啊。”
我抓着她的手臂，把她拉起来，她好像很配合的样子。
“你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，低血压而已，蹲的太快和起的太快都会这样，两眼发昏，头沉沉的。”
她边说边用手拍掉裙子上的灰尘，我弯腰慢慢帮她捡起一个个本子。
“谢了。”她从我怀中把一大叠作业本拿过去，其实不是拿，而是抢还是夺吧。
作业本叠得高高的，把她整个脸都遮住了，来到鼻骨的位置，只剩下双眼，额头和头发。让人忍俊不禁想要笑，可我还是憋住了。
“我帮你吧。”
“不...，、不用了。”她踉踉跄跄地爬上楼梯台阶，看起来很费力，好比70岁的老奶奶拿着2kg的重物，似乎很容易摔倒。
“不要忘记了。”在擦肩而过的时候，她在我的耳边留下这句话。
乐于助人的举动被人拒绝，未免令我从心中产生了点不愉快。
我看着她上楼梯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。
夏日的斜阳透过窗户射在地板上，又在地板上形成反射照耀在天花板上，一切都格外明亮。
本来想些什么的，但嘴巴像是克制着什么，克制着涌上喉咙的什么。
我骚了骚头，干咳了一声。
平时这样我应该就是走人了，唯有现在还伫立在原地，在意着什么，惦记着什么，回味着什么。
最后我还是迈出了步伐，像人越来越少的学校门口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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